我以为李静妹妹又想讨我开心。但其他姐妹们看了都夸她长得漂亮,便仔细端详这小青丫头,的确是有几分相似。我想,既然几位姐妹都没感到害怕,那绿色眼睛又怎么样?
“这小丫头可比我从前漂亮许多呢。” 我不禁羡慕起年幼的青青。
青青的一双小眼睛发着浅浅的绿光,隐隐给我一种熟悉温暖的感觉。一张瓜子小脸蛋儿,天生的一副花旦的样子,不唱戏实在可惜。
“青青,可喜欢演戏?” 我拉着青青颤抖的小手,身子慢慢仰前,轻轻地问,深怕吓着了她。青青不敢回答,只是低着头,沉默。我耐着性子,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小手,并没有强迫她回答。
“我……” 青青终于开口说话。她缓缓抬起头来,绿色眼睛已经湿透,声音里面夹着几乎哀求的口吻,继续道: “我想跟着老奶奶,服侍老奶奶。我……我不想唱戏。请老奶奶带我走吧。”
不只我对她的强烈反应感到讶异,就连言师傅都感到不可致信。言师傅虽然不肯教她唱戏,却也从来没有刻薄过她。我很清楚言师傅的为人,因为我从前也经历过同样的遭遇。父母双亡,又被亲戚唾弃。要不是言师傅的一再提拔,我可能早被卖到田里干苦活儿了,更不可能遇见少爷。
“看来她挺喜欢你的。我从来没听过她说过一句话。可今天一开口就哀求你买了她。我想,就让你收下她吧。至于钱这事儿,也不必斤斤计较了。算是买个人情,送给你吧。”言师傅显然有点自责。他是个善良的好人,我们这一批被世人遗弃的姐妹们都是托了他的帮助才能活到今天的。
青青听了言师傅的话后,便盯着我的眼睛,只等待我的一声答应。这丫头我越看越喜欢,越看越熟悉,我总有个感觉,好像我们认识好多年了。我不假思索,立刻点头答应了。青青见状,马上破涕为笑,跪了下去磕头喊道:
“谢谢老奶奶,谢谢言师傅。我会好好服侍老奶奶的!”
“恭喜白儿姐姐收了个漂亮又勤快的丫鬟呀!” 李静与其他姐妹都为我感到高兴。可不?我在夏府里孤独了太久了,现在终于找了个能聊天的伴儿。
“老奶奶?老奶奶,该吃饭了。在想什么呢?我今天偷偷煮了您爱吃的皇帝鸡。” 青青端来一篮的饭菜,放在《蕴香亭》的残桌上。《蕴香亭》是被荒废的亭子,位于夏府里南部最不为人知的地方,就在我住的《蕴香门》前面的小溪边。亭子里的石桌石椅受数十年的狂风豪雨摧残,现已破旧不堪,只剩下亭子的屋檐还算苟延残喘。
“青儿又去偷鸡啦?下次就别为我这老骨头卖了命,免得被发现了,他们可又把你打得……” 我想起青青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惨状,差点没把双手给打废了,眼泪不禁脱眶而出。当时收她的时候,从没料到会害了她。或许留在戏班里面让言师傅照顾,才是上上之策呀!
“我没打紧的,反正他们都看我不顺眼。这鸡是今早送来的。来了好多只,他们那么懒,根本没啥管。老奶奶您就放心地吃吧。” 青青把饭菜搁放好后,便开始打扫亭子和四周。
“你可吃了?来来来,别扫了,过来陪老奶奶一起吃饭吧。一个人吃,怪没味儿的。” 我知道夏府的人都把我们当成怪物。而青青常常被叫去《玉卿门》做事,铁定是那女人吩咐的,想折磨我的人。看她一天天消瘦,肯定吃了不少苦,这饭可能也没让她吃顿饱的呢。